11、〔原文〕
學(xué)者有四失,教者必知之,人之學(xué)也,或失則多,或失則寡,或失則易,或失則止。此四者心之莫同也。知其心,然后能救其失也。教也者,長善而救其失者也。
〔翻譯〕
學(xué)生有四種缺點,教師們一定要知道。那就是:學(xué)生在學(xué)習(xí)的時候,有的失之于貪多務(wù)得,有的失之于涉獵不廣,有的失之于把學(xué)習(xí)知識看得很容易,有的失之于固步自封;這四種缺點,是學(xué)生的心理、思想狀態(tài)不同所造成的。要了解學(xué)生的心性,然后才能補就其缺失。教育的工作,就是賠養(yǎng)學(xué)生的優(yōu)點,而補救學(xué)生的缺點。
12、〔原文〕
子墨子言曰:今者王公大人,為政于國家者,皆欲國家之富,人民之眾,刑政之治,然而不得富而得貧,不得眾而得寡,不得治而得亂,則是本失其所欲,得其所惡,是其故何也?子墨子言曰:是在王公大人為政于國家者,不能以尚賢事能為政也,是故國有賢良之士眾,則國家之治厚,賢良之士寡,則國家之治薄。故大人之務(wù),將在于眾賢而已。
〔翻譯〕
墨子說:“現(xiàn)在掌握國家政權(quán)的王公大人,都希望國家富,人民多,政治清明。但事實上他們得到的不是國家富而是國家窮,不是人民多而是人民少,不是政治清明而是政治混亂,那就是他們所希望的沒有得到,卻得到了他們所憎惡的。這個原因在哪里呢?”墨先生接著回答說:“這就在于掌握國家政權(quán)的王公大人不能以尊重賢人任用能人的辦法來管理政治。國家擁有的賢良之士多,治理國家的力量就雄厚;賢良之士少,治理國家的力量就薄弱。因此,大人的重要任務(wù),就只在于使賢良之士增多而已!
13、〔原文〕
齊宣王問曰:“齊桓、晉文之事,可得聞乎?”孟子對曰:“仲尼之徒無道桓文之事者,是以后世無傳焉,臣未之聞也。無以,則王乎?” 曰:“德何如,則可以王矣?”曰:“保民而王,莫之能御也!痹唬骸叭艄讶苏,可以保民乎哉?”曰:“可!痹唬骸昂斡芍峥梢?” 曰:“臣聞之胡龁曰:王坐于堂上,有牽牛而過堂下者。王見之,曰:“牛何之?”對曰:“將以釁鐘。”王曰:“舍之!吾不忍其觳觫,若無罪而就死地。”對曰:“然則廢釁鐘與?”曰:“何可廢也?以羊易之。不識有諸?”曰:“有之!痹唬骸笆切淖阋酝跻印0傩战砸酝鯙閻垡,臣固知王之不忍也。” 王曰:“然,誠有百姓者。齊國雖褊小,吾何愛一牛?即不忍其觳觫,若無罪而就死地,故以羊易之也!痹唬骸巴鯚o異于百姓之以王為愛也。以小易大,彼惡知之?王若隱其無罪而就死地,則牛羊何擇焉?”王笑曰:“是誠何心哉!我非愛其財而易之以羊也,宜乎百姓之謂我愛也!痹唬骸盁o傷也,是乃仁術(shù)也,見牛未見羊也。君子之于禽獸也:見其生,不忍見其死;聞其聲,不忍食其肉。是以君子遠(yuǎn)庖廚也!
〔翻譯〕
齊宣王問(孟子):“齊桓公、晉文公(稱霸)的事,(你可以講給我)可以聽聽嗎?” 孟子回答說:“孔子的學(xué)生中沒有談到齊桓公、晉文公的事情的,因此后世沒有流傳。我也不曾聽說過。(如果)一定要說,那么還是說說行王道的事吧!” (齊宣王)說:“要有什么樣的道德,才可以行王道以統(tǒng)一天下呢?” (孟子)說:“安撫百姓,而稱王天下,任何人也阻擋不住!(齊宣王)說:“像我這樣(的人),能夠安撫老百姓嗎?” (孟子)說:“可以!(齊宣王)說:“根據(jù)什么知道我可以做到呢?” (孟子)說:“我聽胡龁說:您坐在大殿上,有個人牽牛從殿下走過。您看見這個人,問道:‘牛(牽)到哪里去?’(那人)回答說:‘準(zhǔn)備用它來祭鐘!笸跄f:‘放了它!我不忍看它恐懼發(fā)抖的樣子,就這樣沒有罪過而走向受刑的地方!(那人問)道:‘那么就廢棄祭鐘的儀式嗎?’王說:‘哪能廢呢?用羊來代替它吧。’不知道有沒有這件事?”(齊宣王)說:“有這事。”(孟子)說:“這樣的心就足以行王道以統(tǒng)一天下了。老百姓都以為大王是吝嗇。我確實知道您是出于一種不忍之心!(齊宣王)說:“是的,的確是這樣(對我誤解)的百姓。齊國雖然土地狹小,我何至于吝惜一條牛?就是不忍看它那副恐懼發(fā)抖的樣子,毫無罪過而走向受死的地方,所以用羊去換它! (孟子)說:“你不要對百姓說您吝嗇而感到奇怪。以小換大,他們怎么知道其中的意思呢?您如果不忍看它無罪而走向死地,那么,牛和羊又有什么區(qū)別呢?” 齊宣王笑著說:“這到底是一種什么心理呢?(我也說不清楚),我(的確)不是吝惜錢財而以羊換掉牛的,(這么看來)老百姓說我吝嗇是理所應(yīng)當(dāng)?shù)牧!?(孟子)說:“不要緊,您這樣做正體現(xiàn)了仁愛之道,(原因在于您)看到了牛而沒看到羊。君子對于飛禽走獸:看見它們活著,便不忍心看它死;聽到它們(哀鳴)的聲音,便不忍心吃它的肉。所以君子要離開廚房遠(yuǎn)遠(yuǎn)的!
14、(原文〕堯以不得舜為己憂,舜以不得禹、皋陶為己憂。夫以百畝之不易為己憂者,農(nóng)夫也。分人以財謂之惠,教人以善謂之忠,為天下得人者謂之仁。是故以天下與人易,為天下得人難,孔子曰:“大哉堯之為君!惟天為大,惟堯則之,蕩蕩乎民無能名焉!君哉舜也!巍巍乎有天下而不與焉!‘堯舜之治天下,豈無所用其心哉?亦不用于耕耳。
〔翻譯〕
堯把得不到舜作為自己的憂慮,舜把得不到禹、皋陶作為自己的憂慮。把地種不好作為自己憂慮的人,是農(nóng)民。把財物分給別人叫做惠,教導(dǎo)別人向善叫做忠,為天下找到賢人叫做仁。所以把天下讓給別人是容易的,為天下找到賢人卻很難。孔子說:“堯作為君主,真?zhèn)ゴ蟀?只有天最偉大,只有堯能效法天。廣大遼闊啊,百姓不能用語言來形容!舜真是個得君主之道的人啊!崇高啊,有天下卻不事事過問!‘堯舜治理下,難道不要費心思嗎?只不過不用在耕種上罷了!”
15、(原文)王說,曰:“《詩》云:‘他人有心,予忖度之!蜃又^也。夫我乃行之,反而求之,不得吾心。夫子言之,于我心有戚戚焉。此心之所以合于王者,何也?” 曰:“有復(fù)于王者曰:‘吾力足以舉百鈞,而不足以舉一羽;明足以察秋毫之末,而不見輿薪。’則王許之乎?” 曰:“否。”“今恩足以及禽獸,而功不至于百姓者,獨何與?然則一羽之不舉,為不用力焉;輿薪之不見,為不用明焉;百姓之不見保,為不用恩焉。故王之不王,不為也,非不能也! 曰:“不為者與不能者之形何以異?”曰:“挾太山以超北海,語人曰,‘我不能。’是誠不能也。為長者折枝,語人曰,‘我不能!遣粸橐,非不能也。故王之不王,非挾太山以超北海之類也;王之不王,是折枝之類也。老吾老,以及人之老;幼吾幼,以及人之幼,天下可運于掌。《詩》云:‘刑于寡妻,至于兄弟,以御于家邦!耘e斯心加諸彼而已。故推恩足以保四海,不推恩無以保妻子。古之人所以大過人者,無他焉,善推其所為而已矣。今恩足以及禽獸,而功不至于百姓者,獨何與?權(quán),然后知輕重;度,然后知長短。物皆然,心為甚。王請度之!”
〔翻譯〕
齊宣王高興地說:“《詩經(jīng)》說:‘別人有什么心思,我能揣測到!f的就是先生您這樣的人啊。(當(dāng)時)我這樣做了,但回頭再追問自己,卻想不出(當(dāng)時)是什么心思。您這么一說,正合我意,內(nèi)心很激動。(但)我這種心之所以符合王道的原因,(到底)是什么呢?” (孟子)說:“(假如)有人報告大王說:‘我的力氣足以舉起三千斤,卻不能夠舉起一根羽毛;(我的)眼力足以看清鳥獸秋天新生細(xì)毛的末稍,卻看不到整車的柴草。’那么,大王您相信(這種話)嗎?” (齊宣王)說:“不相信!薄叭缃衲亩鞯伦阋酝萍扒莴F,而功德卻不能加到百姓身上,這偏偏是什么緣故呢?這樣看來,舉不起一根羽毛,是不用力氣的緣故;看不見整車的柴草,是不用眼的緣故;老百姓沒有受到受護(hù),是不肯布施恩德的緣故。所以,大王您不能以王道統(tǒng)一天下,是不肯做,而不是不能做! (齊宣王)說:“不肯做與不能做有怎樣區(qū)別呢?” (孟子)說:“(用胳膊)挾著泰山去跳過北海,告訴別人說:‘我不能!@確實是不能。向年長的人鞠個躬,告訴別人說:‘我不能!@是不肯,而不是不能。大王所以不能統(tǒng)一天下,不屬于(用胳膊)挾泰山去跳過北海這一類;大王不能統(tǒng)一天下,屬于對老年人鞠躬一類的事。尊敬自己的老人,推而廣之到尊敬別人的老人;愛護(hù)自己的孩子,推而廣之到愛護(hù)別人的孩子。(照這樣的仁心)治理天下,就可以把天下運轉(zhuǎn)在手掌之上了!对娊(jīng)》說:‘(做國君的)給自己的妻子作個榜樣,影響到到兄弟,進(jìn)而治理封邑和國家!f的就是把這種(愛自己親人的)仁心推及到愛別人。所以,推廣恩德,就可以使天下安定,不推恩,甚至沒辦法保全自己的妻子。古代的圣賢大大超過平常人(的原因),沒有別的,(不過是)善于推廣他們的好行為罷了。如今(您的)恩德足以推廣到禽獸身上,卻不能加到百姓身上,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?稱一稱才能知道輕重;量一量才能知道長短,事物都是如此,人心更是這樣。大王您請思量一下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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